文章来源： 反做空信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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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小羽
2019年5月30日，ST康美毫无疑问的又跌停了。这已经“康美药业300亿蒸发”事件曝光以来的第13次跌停，每股价格从4月29日的10.60元/股（收盘价）已经跌到5月30号的4.41元/股，累计蒸发市值达到307.8906亿元。这件事可以说是整个4、5月份股票市场上最大的爆雷事件了。
除了涉及金额巨大之外，“300亿”事件的影响以及波及面都很大，除了涉事的康美药业、正中珠江以外，康美的28万股东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甚至连那些委托正中珠江服务过的公司都纷纷“躺枪”，被质疑财务状况不说，甚至直接中止IPO进程。外界也是一片纷纷扰扰，没有定准。
究竟整个事件是怎么一回事？300亿的“消失”的责任究竟应该归于康美还是正中珠江？双方还在扯皮。不过，我们可以知道的是，这家“广东排名第一”的会计事务所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19年来第一个“保留意见”
康美药业和正中珠江的缘分起于2001年。从IPO申请至今19年，康美成了行业龙头，市值一度高达2575.04亿元（2015年6月11日），而正中珠江也慢慢做大，成为广东第一，不仅声望渐高，找上门的合作方也越来越大，连收取的服务费用也是一年一个样。
这一点在康美身上尤其明显。据康美历年财报显示，2005年，康美药业支付的审计单位费用为30万元，转头到了2015年，这一金额已经飙升到380万元，翻了近12倍。从2002年到现在，正中珠江累计向康美药业收取3235万元的审计费用，平均190万元/年。当然，正中珠江的合作对象不仅是康美一家，砍柴网披露，仅2018年度来看，仅86家上市公司，正中珠江收取的审计费用就高达1.18亿元，平均一家137万元。
但这样的美好已经定格在4月30日前。
4月30日，康美药业发布了2018年年报，紧接着就发布了《康美药业关于前期会计差错更正的公告》，公告里描述了康美药业因“差错”而没了300亿现金的故事。
在差错更正的公告里，康美修正2018年之前的财务数据，更正数据多达14条。经修正后，货币资金有299.44亿元因为买了东西没算进支出里而“消失”了。
“没算进支出？”、“近300亿元的支出不算进去，康美是没有会计吗？”更正公告里的解释并不能让投资者接受。长江商学院终身教授薛云奎更是直言：“最不可理喻的还在于这些差错竟然发生在存货、货币资金等可以简单点数的项目上，而不是会计估计、计提、摊销、折旧等有技术含量的项目上，这真的很让人怀疑公司究竟有没有会计？以及公司会计是否只是一个可以用来随意操控的儿戏？”
投资者对于康美的账面行为和说辞都不认同，于是，就出现了开篇所讲的13次一字跌停。市值从527.244亿元（10.60元/每股）跌到219.3/亿元（4.41元/每股），蒸发市值超过300亿元。
康美的说辞，连群众都没办法糊弄，更别说证监会了。很快，上交所和证监会就动了起来：
4月30日，就在康美发出更正公告后当天，康美就收到了上海证券交易所对公司前期会计差错更正的监管工作函，要求康美认真自查和核实有关情况，充分披露相关信息；
5月12号，上交所又下发了《关于对康美药业股份有限公司2018年年度报告的时候审核问询函》，要求其披露相关追问事项；
5月17日，证监会通报对康美药业调查的进展，称康美药业披露的2016年至2018年财务报告存在重大虚假，一是使用虚假银行单据虚增存款，二是通过伪造业务凭证进行收入造假，三是部分资金转入关联方账户买卖本公司股票；
5月17日晚间，康美药业发布公告称，公司股票将在5月20日停牌一天，21日股票简称由“康美药业”变更为“ST康美”；
……
面对“带帽ST”股价的断崖下跌，康美于5月28日晚月发布了回复公告。
在公告中，康美承认了自己打三个方面的问题：
- 承认使用不实单据和业务凭证造成多计银行存款及收入、未如实反映款项支付等情况，劣迹金额达299.44亿元。
- 承认有将资金转入公司关联方账户买卖本公司股票的行为。其他应收款余额中包括其自查的向关联方提供资金余额88.79亿元，涉及普宁康都药业和普宁市康淳药业两家关联公司。
- 承认有内部控制、财务管理等方面的问题，包括违反了公司日常资金管理规范及关联交易管理制度的相关规定、财务核算未能反映公司实际财务状况、公司治理层及内部审计部门对内部控制的监督不到位等。
……
从以上的回复中我们可以看出，康美不断指出，“我们有问题，但锅是会计差错”。那会计到底在干什么呢？如果说，公司为了账面好看而造价，那正中珠江又做了什么呢？
“雷”还在路上
这在出资金额高达299.44亿的“中国证券史上最大的会计差错”事件上，除了当事人康美药业之外，负责康美审计的正中珠江会计师事务所也没办法置身事外。
不仅是因为正中珠江是康美的合作方，还因为正中珠江在2017年审计中出具的是“无保留意见”，如此大数额的多计，直到2018年，正中珠江才出具“保留意见”。
对于审计来说，能给的意见一共就只有“无保留意见报告”、“带强调事项段的无保留意见报告”、“保留意见报告”、“无法表示意见报告”以及“否定意见报告”。
对于不熟悉上市公司内部运作的股民来说，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报告是一项很重要的判断凭证。审计意见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财务报表的公允性与可靠性程度。所以，一旦上市公司的报告被认定为无法表达意见或否定意见，就说明投资者难以通过财务报表获取关于公司经营状况与盈利能力的可靠信息，或者上市公司的信息披露极有可能存在重大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或重大遗漏，已严重违反《股票上市规则》中关于信息披露的原则与规定。如果这样的话，公司股票被实行退市风险警示、暂停上市，甚至终止上市。
会计事务所审计意见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但就是这样的一家“广东第一”的会计事务所，居然对于康美这样的明显财务漏洞在2017年并没有任何表示，要知道在这背后是康美28万股民的血汗钱，不管是股民、看客还是会计业内人士，都表示气愤。
媒体报道显示，正中珠江的问题不仅仅是康美，在正中珠江负责年审的92家A股上市公司中，其长期审计的客户名单里还有不少“问题”上市公司，多家公司曾被证监会处罚。其中既包括ST创兴（600193.SH）、梅雁吉祥（600868.SH）、全通教育（300359.SZ）这样的多次被证监会点名的“老油条”，也包括最近被监管机构“盯上”的上市公司；公司审计客户名单中，“问题股”既有长年审计客户，如*ST赫美（002356.SZ），也有2018年才接下的客户，如*ST山水（600234.SH）。
这些公司的问题有点大开眼界，其中宜华生活的问题是“高存高贷”，与康美相似；ST创兴的营收全部来自于关联方，上交所连发12问要求对公司关联交易、利润调节等事项作出说明，并要求请会计师发表意见；*ST赫美的问题是管理层不保证年报真实；*ST猛狮是上市后一次亏光净资产；*ST山水是上市后18份年报有13次非标，标准审计意见只有5次；南风股份一年抹掉上市以来所有利润；并购大王全通教育“财务大洗澡”；梅雁吉祥一直在微盈和微亏之间坚守；华鹏飞财务核算不规范被责令整改。
网友们看不下去了，证监会也看不下去了。5月9日，证监会向正中珠江下发调查通知书，称其在康美药业审计业务中涉嫌违反证券相关法律法规，证监会依法对其立案调查。
5月28日，在时隔近20天之后，正中珠江会计师事务所才就证监会立案调查进行回复，说“我们审计没毛病，是康美的自查有问题或者我没看到完整资料”。
现在的局面就是，康美说是会计的问题，正中珠江说是康美自己的问题。他们俩扯皮不知道谁能赢，但是有一部分人，已经倒在这段时间里了……
26家公司躺枪
如果正中珠江有问题，那是不是意味着和他建立合作关系的那些公司也是有问题的？这是很简单的逻辑。
《上海证券交易所科创板股票发行上市审核规则》规定：“发行人的证券服务机构或者相关签字人员，因首次公开发行并上市或者其他业务涉嫌违法违规，且对市场有重大影响被中国证监会立案调查，上交所将直接中止发行上市审核。”
于是，从正中珠江被立案调查到现在，和正中珠江有合作关系的一大批企业和个人都很“慌”。
其中最难受的就是本想冲击科创板首批挂牌企业的武汉科前生物股份有限公司、江苏联瑞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以及广东利元亨智能装备股份有限公司。这三家科创企业的会计师事务所都是此次事件的主角之一的正中珠江。
按照《上海证券交易所科创板股票发行上市审核规则》的规定，这三家公司无一例外的被中止了审核。真是可惜，要知道这三家企业此前进展一直很顺利，科前生物和利元亨第一轮问询已经结束，联瑞新材第二轮问询都结束了。在这节骨眼上，谁知道会因为会计事务所被直接“中止”了。
无独有偶，受到正中珠江影响波及的还有22家企业，包括上交所主板的4家，深交所中小板的6家和深交所创业板的12家，无一例外，都被中止了审查。
最可怜的还有丸美，如今距离4月30日丸美首发获通过已经一个月了，同期和丸美一起过会的两家公司都已经成功拿到IPO批文了，就丸美还没有音讯，丸美的合作方就是正中珠江，还没拿到IPO批文是否与此次事件相关？大众很难不产生联想。要知道，按照新一届发审委的原则，基本上过会的都是在一个月内拿到批文的。丸美如今已经成了近年来首家卷入中介机构被立案调查的IPO已过会但未核准企业，这处境实在有些“进退两难”。
最新的消息是，正处在借壳上市阶段的吴晓波频道也因正中珠江发生了变故，5月30日，全通教育发布公告称，由于正中珠江正被立案调查，为更好地推进并购巴九灵及吴晓波频道的重大资产重组事项，公司决定更换审计机构。
“对创业者来说，把公司做上市是小目标之一，但在上市的过程中的坑非常多，会计师事务所就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坑。”某上市公司董事长表示，公司上市如果选错了审计机构或券商，出现问题上不了市，就基本上等于给公司判了死刑，几乎没有会计师事务所或券商愿意接这样的活，因为即便接了这样的活把公司推上了市，也因为公司的财务数据被其他人控制而随时出现举报或做空信息，导致公司股东或投资者遭受重大损失，从而没有人愿意与这样的公司打交道。
反做空研究中心认为，公司在上市之前，应当委托专业机构查询一下有关机构的背景，比如有没有财务造假的历史，有没有做空自己服务公司的历史，网络上有没有相应的举报或负面报道等，如果遇到这样的机构，尤其涉及道德问题的，就需要认真对待。“很多的风险都是前期遗留下来的，如果一些问题没有解决好，到后边被媒体和证监会发现，损失就基本上难以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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